《智族GQ》2020年7月刊
原文網址 https://mp.weixin.qq.com/s/COuI2zvD_P_sdg7uzXeFnQ
朱一龍:得時刻做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
——32年的朱一龍
我認識“朱一龍”32年了,聽起來關係挺親密,但真正打交道的時間並不多。很多時候我都在別人的殼子裡生活,穿著戲服,講著臺詞,為刺激曲折的故事感動,沉浸在不屬於自己的人生經歷裡,儘量和“朱一龍”撇清關係。
如果跳脫出朱一龍本人這個身份去看待“朱一龍”,我大概會覺得他很幸運。這種幸運符合世俗對他的看法:沒吃過什麼苦,演著演著戲突然爆紅,生活富足,粉絲也多;同樣符合我眼中的安穩人生:有一幫一起打拼的夥伴,有選擇過怎樣生活的自由,還有對工作未曾消退的熱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和外界對自己的評價殊途同歸。
初中二年級以前,我一直都非常怕高,當時覺得這輩子絕對不可能做的事就是跳水。站在2米高的跳臺上,我感覺自己站在了山巔,腿肚子都在顫。但是我爸逼我,他讓我一定要跳下去。他嚴厲地注視著我,我覺得跟他對視,還不如跳下去,於是咬牙閉著眼睛一躍。很好,我至今還活著。後來拍了很多動作戲,我在做動作的時候會想到那句雞湯,跳下去就不怕了。你恐懼的只是恐懼本身。
但這種躊躇不前的狀態依然偶有發生。有時我連續拍了很久的戲,或者是身體不舒服還要硬撐時,我腦子裡都會冒出這個念頭:要不就不幹了。幸好我還是理智的,總能把想要撂挑子的衝動憋回去。我很久都沒有“衝動”過了。上次是拍完《新邊城浪子》後,我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一個人跑去了海南,在陽光和沙灘上躺了一周。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事,用他們的話說,“現在紅了。”
我自己反而對“紅”沒有過多的執念。
當初考進北京電影學院是我母親的意思,她有個當明星的夢,這個夢陰差陽錯地在我身上實現了。拍《鎮魂》也是,我沒有想過這個戲會怎麼樣,達到什麼樣的影響力……這都不是演員應該去想、可以去想的事情。我說自己運氣好,回頭看過去,感覺一切都是隱隱被許多人共同努力促成的,最後推出一個我,好像很光鮮,但其實是一個代表。
以前年輕的時候,我幻想過自己拿獎:穿著成套的西裝坐在下面,聽到獲獎的是自己,和大家擁抱然後小跑上臺,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把所有想要感謝的人都感謝個遍:感謝我的爸爸媽媽,感謝我的團隊,感謝我的粉絲,感謝我自己。現在反而不會幻想這些了。
很多人說明星身邊沒有說真話的人,我也在常常反思這件事。我不能說沒有,但確實越來越少了。外面的工作人員也好,合作夥伴也好,大家都不太會講尖銳的話,有意見也會委婉地提,人在這樣的環境裡很容易對自己有虛高的自我認知。好在我和經紀人以及團隊之間的溝通都很直接,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不會拐彎抹角。我們對很多事都有共同的默契。
除此之外,面對外界許多的溢美之詞,我時刻告訴自己,我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
因為有自知之明,所以我比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缺點,我下決心要做到心裡有數。有時候我在微博看到自己的名字,看到大家各種各樣的評價會有一種奇異的“爽感”。大家不管是誇讚還是批評都在我的接受範圍裡。更好玩的是,我會看到很多觀眾寫的人物長評、二次創作的視頻,我非常喜歡這些創作。你會有一種你精心設計的彩蛋、你給這個人物賦予的小巧思被人看見的幸福感。
每天晚上睡前,我都有一個習慣,要捋一下今天幹了什麼,拍的戲怎麼樣,哪一場戲有什麼問題,或者今天跟別人溝通的時候,自己的溝通方式是不是不夠好……這個可能聽起來有點兒俗,但確實是我每天會做的事。如果意識到了“今天的自己”有不到位的地方,我會讓“明天的自己”來補回去。這樣做的好處是不管外界怎樣評價我或是聲音多嘈雜,我能夠儘量保證自己的狀態是穩定的。
認識朱一龍的32年裡有兩個節點,第一個是離開武漢去北京上學,另一個是《鎮魂》播出自己變成了別人口中的“流量”。很多人都來問我你有什麼變化,其實熟悉我的人會知道,我真的沒什麼變化。非要找出有改變的地方,那可能是現在的朱一龍比以前更自信了一點兒,更不那麼容易焦慮了。擁護和掌聲其實離我有一段距離,我在自己的小圈子裡日復一日,已經感到足夠滿足與幸運。
李易峰:我習慣了他從不主動
——17個月的朱一龍
第一次見到朱一龍是在《春晚直通車》的後臺,因為要一起合作春晚的節目,導演組約我們碰個面。我先下了通告,導演組接我到了他工作的地方,這就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第一反應就是,哎喲,這小夥不錯,挺帥。打招呼的時候會笑眯眯地看著你,然後就變得很安靜。
我以為這是初次見面的靦腆,後來知道這是他的日常。
朱一龍不是一個主動的人。認識這麼久,他沒有主動跟我說過,要不要一起吃個飯、要不要一起打個球之類的話。相處得久了,也習慣了。耐得住沉默,也是我們的交流方式。
我和他都是比較矜持的人,第一次見面後就沒什麼聯絡了,也沒加微信。直到第一次春晚彩排後吃了飯,才水到渠成地熟悉起來。他正在跟王志文老師合作拍戲,我們前兩天視頻,我問他你留王老師微信了嗎?他說還沒有,我說我也是,到現在也還沒有留我們組裡演員的微信呢。我們能成為朋友,是挺奇妙的。
他優點很多,善良、認真、儒雅,靜得下來;缺點就是太靜了。你要是希望跟他進行什麼語言上的深度交流,會非常難。春晚前兩天我們一起吃了個飯,我說就當咱們一塊兒提前過個年。大家都喝了點兒酒。他一喝酒臉就特別紅,然後笑眯眯地看著你,你以為他終於要說點兒啥了,然後他睡著了。
別人喝酒都是越喝越high,他不是,他喝多了就睡,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想跟他酒後談心?沒門兒。
相處久了就能夠完全理解他的靦腆、羞澀、被動和安靜。他特別認真:你跟他隨口開個玩笑他都會睜大眼睛問,“真的嗎?”
有次我們去看籃球賽,看得很開心,結束的時候還和郭艾倫打了招呼,然後就一起坐車走了,他突然說:“我手機呢?我手機呢?”我一聽也驚了,他居然丟了手機。
但他還是很穩得住,沒有特別慌,我們一起把之前去過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沒有。最後工作人員打電話來說在座位縫兒裡撿到了。因為東西找到了,我跟他說:“大哥,你出來的時候都不摸一下手機嗎?”他說:“哎呀,我好久沒出來了。”後來才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離開劇組和酒店出來逛逛了,沒什麼私人行程,也沒上什麼綜藝。朱一龍是一個很沉得下心去做事的人。
有時候看著他的樣子也會想到以前的自己:出去聚會也不怎麼說話,別人問問題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碰到對方開玩笑自己就跟著樂;遇到一些媒體和工作人員,基本上他們說什麼是什麼,一切都可以,一切都不要緊。現在的我變得跟人熱絡了一些,會講幾句俏皮話,但我覺得能做朋友的人本質一定是相似的。
好像許多人對他的瞭解都是他拍了一部很火的戲。我們也聊過,有沒有那種“一夜爆紅”的感覺?他說沒有,之前其實也拍了很多戲,雖然沒有部部火爆,但都是積累的過程,用突然的“爆紅”來定義一個演員其實並不恰當。我非常同意這種看法。
有了共同的價值觀基礎,加上我知道他是一個被動的人,所以也樂意主動邀請他吃個飯、打個球。去年有一天晚上我叫他來家裡玩兒,兩個人聊到12點,然後他說我今天生日。我說啊?我都不知道這件事兒。他還以為我叫他來是要給他過生日,但結果什麼都沒有。為了補救一些儀式感,我說咱倆趕緊拍個照發微博祝賀一下。這才有了大家說的一起過生日的照片——但其實連個蛋糕都沒有。
我和他沒什麼是不能聊的。包括他會跟我說自己拍戲壓力大,我進橫店之前也會跟他說自己有點兒焦慮,但是我們不會多麼誇張地安慰對方。我會告訴他“要是我跟王志文老師拍戲我也會緊張”,他會跟我說“沒事兒,我也要來橫店了”。朱一龍雖然是個內向、慢熱的人,但你能感覺到朋友間的心意。
因為我們兩個都不是主動型的人,所以會有人問我,你們兩個相處起來會不會有點兒尷尬?但我們又都喜歡拿出一些時間一起吃飯打球聊天,一起聊聊自己的煩惱和自己的目標,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是有很多默契的。
我覺得他會繼續安靜下去,守得住成績,耐得住考驗,因為我們都是細水長流的人。
化妝師鵬鵬:記一件小事
——3年半的朱一龍
我和龍哥共事已經3年半了。2016年年底,我在一次雜誌拍攝時第一次見到他。那時他還沒有大火,是一個乾淨、帥氣的大男孩,好像和其他藝人相比並沒有什麼突出的特點,安靜、內向,對所有人都很客氣。 去年4月26號,我們在上海參加一個活動。活動結束回到酒店已是晚上,我去他的房間收拾東西,其他工作人員陸陸續續都走了,房間裡除了我只剩龍哥和嬋姐(朱一龍的經紀人)兩個人。
過了一會兒,嬋姐叫我看看今天的照片,我以為出了什麼問題,就趕緊過去。看了不到半分鐘,房間的燈突然熄滅,之前離開的工作人員們拿著蛋糕進來了。我立刻轉過頭來看龍哥,他得意地看著我笑:“生日快樂啊!” 這件事對我的觸動很大。我在這一行也蠻久了,給藝人化妝其實是一個沒什麼交流的工作。大家都是淡淡的,所以像龍哥這種能夠記得你生日、並且還願意花些小心思給你過生日的人,才會讓你感到更暖心。
我從龍哥還沒有這麼火的時候跟他合作,到今天為止,感覺他為人沒什麼變化。在波動很多的娛樂圈,能夠做到這樣的人已經非常難得了。在化妝師這個圈子裡,很多人的工作都是“流動的”,明星爆紅後往往會換化妝師,但龍哥和他的團隊沒有,這是我的幸運,也是龍哥的選擇。這樣的人,我相信一定能走很遠。
劉詩詩:“聽說”與“眼見”
——6個月的朱一龍
我認識朱一龍的時間並不長,但我“聽說”他已經很久了。當時我的一個朋友跟我說,她最近在看《鎮魂》,裡面有個演員叫朱一龍。
後來真的見到他本人是在片場,丁黑導演給我們做互相介紹,我看到他站在那裡淡淡地笑著,講話很溫和,而且很容易害羞。
很多人說龍哥是個話不多的人,我倒覺得與其說他是話不多,不如說他是一個慢熱的人。在沒有熟絡起來前,他總是更喜歡觀察和傾聽。不過共同工作了一段時間後就會發現,跟他溝通完全沒問題。
我要誠懇地說,很少會碰到像他這麼暖的、會從細節上幫助你的演員。我們拍對手戲的時候常常會有些“小狀況”,比如我的頭髮擋住了臉或者眼睛,他都會很好地幫我做一個小的調整。我能夠從這種很小的事裡看到他的認真、真誠和暖。
我很欣賞他遇事不驚的做事方式,不過我沒有當面誇過他——這次在雜誌裡寫下來,希望他能夠知道大家對他的認可。話說回來,我倒是會跟他開玩笑,說他最近又瘦了——這句話是認真的,他真的太瘦了。
丁黑導演:一個暖水瓶
——12個月的朱一龍
我比他大得多,工作中還是他的導演,但我覺得我是他的小兄弟。能認識一龍,多虧了一龍的好哥們兒彭冠英介紹。飯桌上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很帥,第二眼覺得仿佛找到了相識很多年的老朋友。
大家一見如故喝得很開心。當天的一龍基本沒說什麼話。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說:“我不勝酒力。”然後就把自己灌醉了。我心想,他確實不勝酒力。
我見過很多好演員,他們的話都很少,有的甚至還顯得比較木訥。朱一龍也不善言談,但是他心裡全都明白,而且這個明白不僅體現在悟性和思維上,還有表現能力和執行能力上。更難能可貴的是,他身上能夠呈現出很矛盾的一些特質:他是個少年氣很重的演員,簡單開闊、心思舒朗,但同時又非常穩重和成熟。
在片場的一龍是個很細心的人,大到對自己的造型,小到這場戲是該飽一點兒演還是餓一點兒演,都會去拿捏分寸。他給人的感覺很可靠,不管是工作還是私底下交朋友,你都能被他的認真打動。
我覺得朱一龍就像一個暖水瓶。你把他擱那兒,看起來沒什麼溫度,但是一旦你打開了就會發現很燙人。朱一龍會讓你覺得他隨時都會在那裡。他對你的友情、對待所有人所有事的認真,永遠是隨叫隨到——但又不張揚。
攝影:Nick Yang
出品人:Rocco Liu
創意/策劃:Max Li
美術總監:區楊
編輯:Yuki Yang
執行:J、苑曉歌
統籌:Lorin
文字總監:靳錦
採訪、撰文:王火火
運營編輯:肖呱呱
時裝副總監:Ruiqi Wu
時裝編輯:Lillie Zhou
形象協助:吳卓欣
時裝助理:黃采頤、Simon、Aki
攝影助理:紅旗 / 趙子傑
製片:Oolong 烏龍
製片助理:Chicheng Lee 李志成
化妝師:李鵬坤
髮型師:張凡Bon


















發表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