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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金牙 2024-04-29 19:55 娛理工作室
在本屆北影節開幕前2天,朱一龍剛剛度過了自己36歲的生日。本命年的朱一龍解鎖了人生的又一個第一次——擔任第14屆北京國際電影節天壇獎評委。
如果從他的金雞獎最佳男主角身份和主演電影累計過百億的成績來看,朱一龍已經是個很成熟的電影人了,但他和庫斯圖裡卡、費翔、馬麗等評委一起出現時,大家又會意識到,他還很年輕,在評委團裡是最小的弟弟。
接到北影節的評委工作邀約時,朱一龍的第一反應是忐忑,“因為自己沒做過,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勝任,或者是該怎麼去做,這些都是未知的。北影節也會給工作流程,我不敢想像的是在這個過程中你應該怎麼去溝通,你作為青年演員在這個氛圍裡面你該怎麼去表達。”
最近幾年,娛理工作室在朱一龍榮膺金雞影帝、帶著《河邊的錯誤》Only The River Flows去坎城的兩個關鍵節點,都曾和他有過交流,他的又一次人生重要時刻,我們也沒有缺席。這次見到他是在閉幕式前一天的下午,看完了今年所有的天壇獎入圍影片、評選出了最終結果後,朱一龍的評委工作基本結束,終於有時間聊聊這次的評審初體驗。
回顧過去的幾天,朱一龍說,“我挺專注在這個工作裡面的,這幾天我基本上整個撲在這上面,就在我們學校的懷柔校區看片,我很享受這個過程。”
評委初體驗
做評委的這幾天,朱一龍每天的工作節奏是這樣的——
每天午飯後開始看片,一天看3至4部,18點晚餐,21點多才能收工。晚上回去後要把當日看的電影消化一遍,記錄下自己感興趣的點、發現的問題,為第二天看片前集體討論環節的發言做準備。
“我很少有機會這麼密集地呆在電影院裡”,朱一龍說,“據說今年也是評委看片條件最好的一次,我們在電影學院懷柔校區的一個影廳裡,所有評委坐在一起看。”
去年張藝謀導演透露了北影節的評委看片節奏後,就有網友調侃“看這麼多電影真的不會看吐嗎”,朱一龍的答案當然是不會,“這次的選片還挺有意思的,都很不一樣,在類型上、選材上、電影風格上、文化背景上都很不同。”
北影節天壇獎的評審團是個很國際化的陣容,朱一龍透露,雖然組委會配備了翻譯,但是費翔在團裡也承擔了非常重要的文化溝通橋樑的作用,“得感謝費翔老師,有時候聊電影需要一些很專業性的表達,費翔老師都會出來幫我們翻譯一下溝通一下,他很紳士很儒雅很樂於助人,他真的很細膩,有時候他會觀察到一些評委剛剛的表達,可能有些人沒聽懂,就比如他會過來跟我講剛剛主席說的其實是這個意思。”
作為評委團裡最年輕的電影人,朱一龍曾經有過顧慮,“會擔心自己可能資歷比較淺,相對年輕,也不太知道自己關於電影的表達是不是成熟的,是不是應該表達的”,但是評委們在一起的氛圍很快讓他放下了心頭大石。
“跟大家接觸了之後,我發現這只是自己的顧慮,大家需要不同的聲音,電影好壞沒有唯一的標準。我們整體氛圍非常好,大家也沒有覺得我是一個青年演員或者怎麼樣,每個人都非常勇於去表達自己看完電影的感受,大家也會爭論,也會辯論。”
朱一龍透露,這一次評委們有一個非常關注的、不斷在爭論的共性問題,就是“到底是應該更注重電影的藝術表達性,還是應該讓觀眾更容易接受,有一定的可看性和娛樂性。”
對於這個問題,朱一龍的答案是,每個時期大家對於好電影的標準都不同,與目前的社會環境有很大關係。“當下大家討論完了之後,比較一致的一個想法是,好電影得是一個好的融合,首先你有好的藝術表達,但同時你需要跟觀眾拉近距離,是需要有可看性的,得讓更多的觀眾願意走進電影院去看這部電影。”
今年天壇獎最後的評審會議在4月24日進行,那是一個很正式的閉門會議。在所有看片工作結束後,大家一起坐在會議室裡,用話筒發言,會議持續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每個評委都有自己偏愛的電影類型和表演形式,大家表達自己的看法,最後民主投票。評委會主席庫斯圖裡卡會把評委們不同的聲音結合在一起再總結輸出,“所以我覺得庫導也挺難的,需要總結,讓大家達成一致,他的視野一定是更寬的,對於電影評判的標準也更有經驗”,朱一龍說。
每個評委對電影的評判標準都不一樣,朱一龍每個時期偏愛的題材風格類型也都不同,在當下這個階段,朱一龍表示自己更喜歡稍微極致一些的作品,“我希望這部電影想表達的東西跟影像呈現是一個非常好的統一性的展現、整個電影風格能在這個電影類型裡面是一個極致的展現。”
朱一龍透露,這次評獎過程中他並沒有特意為中國電影去做爭取,因為我們的國產電影本身的表現已經足夠好,“國外的評委也很喜歡這次參展的中國電影,中國電影講故事的方式讓他們看到很新的一些表達方式,像中國的家庭觀念、人與人之間很近的距離感,是他們在歐洲電影裡面很難看到的一些東西,所以他們看完之後都非常感動。”
評委初體驗已經結束,回顧這次經歷,朱一龍從中收穫了很多,“平時很難有人客觀地跟你討論自己作品之外的關於電影的這些事情,這次有這樣的一個機會,能夠跟那麼多不同的電影人、那麼多國家不同的視角的創作者一塊去討論,我非常享受這個過程。”
所以還會在評委之路上繼續嘗試嗎?
“還是再多積累多拍”,朱一龍說,“我現在正是創作的年代,精力還是放在創作上,多拍電影。”
什麼是好表演?
在今年北影節的評委見面會上,有記者提問朱一龍,最佳男主角的標準是什麼?從表演的維度來看,他的答案是:生動、自然、統一、分寸感。
這個問題是朱一龍這些年一直在思考的,在這次做評委之前總結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這也一直是我自己努力的方向,生動自然是前提,還有你怎麼能完全融合在這個電影風格裡面,你怎麼通過這個人物去幫助導演,去合適地表達出這個電影要表達的東西,而不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角色,去給電影增加一些其實是贅述的東西。”
朱一龍很少公開表達表演的標準這類思考,在他看來,每個演員都有自己的一套方式和標準,沒有一個準確答案,“我說出來的只是我自己當下的一個想法和我想要去努力的目標,但是它不一定必須得是這樣。”
以演員的身份加入北影節天壇獎評委團,朱一龍說,其實無論是專業演員還是普通觀眾,對於好表演是有共同感受的,“一個好表演出來後,專業的人去分析他某個停頓處理得好,普通觀眾說他表演很自然流暢,其實都是評價,很容易達成統一。”
演員們常常會面對兩類角色,有的處於非常極致的環境中有很大的發揮空間,而有的角色靜水流深看起來沒有太多展現演技的場次,前者往往在網路上獲得更多的演技炸裂的評價。
這也是朱一龍平時挑選項目,和評判好表演時會面臨的兩種角色,他如何看待這兩類表演呢?
“其實兩種都有它的難度,這次評判主要還是電影演員跟電影整個風格的契合程度,然後在電影裡面是不是生動的,是不是大多數人都喜歡他的表演”,談起評判標準時,朱一龍分析道,“一個戲劇性非常強的故事更容易讓大家感受到他的情緒或者表演,這個時候就要說表演,因為你能看到他一些大開大合的行為和表演細節的東西,他的難度我覺得就是剛剛說的分寸,你不能讓你的表演大於這場戲所承載的任務;但是在藝術片裡面,有時候大家會覺得很好演,或者沒有需要你展現更多的表演的能力,但其實也是很難的,因為你在藝術片的表達裡需要不動聲色,你不能讓大家覺察到你在設計這個人物,還得讓大家覺得他內心是充滿戲劇性的。”
在自己日常選項目時,朱一龍對兩類角色都願意嘗試,“我覺得至少讓我覺得是有風格的,是有作者表達的,我現在跟導演聊的會比以前更多一些,在類型上、在電影本身要表達什麼方面,會跟導演聊的更多一點。”
怎麼就36歲了呢?
走到第三個本命年,朱一龍取得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
2019年第一次去坎城電影節時,他跟娛理工作室說,希望下一次帶著作品來坎城,2023年他就完成了這個心願,主演的作品《河邊的錯誤》不僅入圍了“一種關注”單元,在國內上映後票房成績也很亮眼。2022年拿下金雞獎最佳男主角,2024年解鎖北影節天壇獎評委身份……朱一龍事業上的每一次跨越,也都和電影節有關。
朱一龍表示,電影節對他而言意味著一種鼓勵,因為審美是多元的,很多時候他也不確定大家究竟是否喜歡一部作品、他的表演,而電影節和獎項就是一種佐證,“可能有的電影大家喜歡,它有一個好的票房,然後電影節是對你表演上的一種認可和肯定,就讓自己更有自信。”
在總結朱一龍的這幾個重要成績時,娛理工作室說了一個前提,“你才36歲,這麼年輕有為”,一向會仔細聽完問題才作答的朱一龍竟然忍不住提前接了話:“哈哈,才36歲?我總想怎麼就36歲了呢。”
聽起來似乎心理上還沒準備好迎接這第三個本命年,朱一龍說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狀態,但他會提醒自己說,已經36歲了。“因為老在組裡,一年拍兩部戲,一年拍兩部戲,然後突然間就36歲了,感覺太快了。”
對於36歲,朱一龍的感受是:“可能應該成熟一點了。”
難道覺得自己還不夠成熟嘛?
“是得再成熟一點哈哈,平時也會蹦蹦噠噠什麼的。”
朱一龍平時在公開場合顯露的往往是成熟冷靜的一面,但其實私下裡,確實也有孩子氣的一面。就比如這天進入採訪間時,看到沒有鏡頭,朱一龍很自在地把腳翹在了椅子下方的橫杠上,雙臂圈住膝蓋,把自己團成了一個舒服的樣子。剛才在前幾家媒體的採訪裡對著攝影機成熟地侃侃而談的朱一龍,告訴我們面對鏡頭聊天他其實是有壓力的,現在真的輕鬆多了。
回到剛才那個年輕有為的問題,娛理工作室問他,在36歲的年紀第一次解鎖國際電影節評委身份,又有影帝頭銜和票房實績在手,如何回顧現階段的成績?
“我覺得還是運氣好吧,因為一個電影得到認可,或者有好的票房,都需要一些天時地利人和的東西,我自己可能也沒弄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朱一龍說,“大家有時候總在講大資料,那可能不太是我評判的一個標準,我不會通過大資料去瞭解自己,我還是經常跟自己對對話,我覺得很多事情自己沒太想明白,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去探索,後面再慢慢弄。”
現階段,朱一龍跟自己對話時沒想明白的那些問題還是關於電影和表演,關於如何創作一部好電影,這是一個很宏觀的主題,但具體的那些思考,也很難跟外界詳細分享了。’
不難看出,朱一龍的思考已經不僅局限於表演,更是從整體的角度看一部電影,那麼在演員做製片人、導演等幕後工作成為潮流的當下,朱一龍會考慮這個問題嘛?
“幕後,好像也行哦”,朱一龍哈哈一笑,“我不知道,我開玩笑的,我覺得暫時應該不會,暫時還是拍戲,還是多拍點。導演是一個非常難的工作,需要解決很多問題,在現場、在籌備期、到最後電影上映之間要面對無數問題。所以現在我可能不太能勝任這個工作,先把演員工作做好。”
近些年,朱一龍的工作節奏差不多是一年拍兩部戲,“整個現在的節奏我覺得是舒服的”,他表示拍電影的好處是工作的時間拉長,但是密度沒有那麼大,“會從容一些。”
最近回母校和學弟學妹們分享經驗時,朱一龍提到,演員是攝影機“喂出來”的,一定要多演多嘗試。朱一龍在20多歲時也曾有過很高的產量,那時候無論大小角色,他有戲就拍,朱一龍告訴我們,20+的他根本想不到30+的自己能有現在的成績,那個時候考慮的並不是職業規劃,而是先養活自己,拍完一部戲就開始考慮什麼時候有下一部戲,然後在這個過程中再去追求表演藝術。
從當年的多拍變成如今的精簡,一年的時間只夠為兩部電影付出全力,萬一選錯專案,對於演員的職業之路一定會有影響,朱一龍會擔心自己選錯項目嗎?
“其實現階段選擇的《人生大事》《消失的她》《河邊的錯誤》,我不知道結果會是怎樣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審美是不是好的,其實這些對我來說都是未知的”,朱一龍表示,“我關注的是看完那個劇本,和大家聊完之後,有沒有創作欲望,這個對自己當前還挺重要的,我覺得只要擁有創作欲望,並且願意很專注地走在裡面,現在看可能結果會好一些,比你想的多雜念多的結果會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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